【25年我們推動的改變】#4

【女人不是生產機器】

—友善生產環境

 

友善生產環境

生產是女人生命中重要的經驗,但女人不是承載嬰兒的容器、不是沒有感覺的生產機器、不是沒有自我的母乳製造廠。如何看見女人在生產與哺餵中的需求,並去除醫療、社會及文化上強加的壓力,是台女連長期關注的重要議題。

 

生產計畫

醫學的進步降低了生產風險,但也因此多了醫療介入,如:剖腹產、切會陰、剃陰毛、無痛分娩等,時有過度醫療的疑慮。為了消除這樣的擔心,2004年台女連開始要求衛生署研商「生產計畫」政策。「生產計畫」的核心精神是醫事人員就生產的方式、過程、風險及醫療處置等與孕產婦/家屬做充分的告知及溝通,讓女性自主地參與,以「安全」為最高指導原則,與醫療專業合作,作出選擇,減少過度醫療。爾後,我們也提出「生產計畫」作為產檢的項目之一。

生產計畫除了可幫助產婦理解生產時身體將會發生的變化,在面對突發狀況時,產婦及家屬亦能降低驚慌情緒、理解醫療處置,可減少醫療糾紛,有助醫病關係的和諧。

經過數年的努力,生產計畫因為醫療體系不支持,始終無法納入產檢項目。直至2017年,衛福部在官網與孕婦健康手冊上新增醫療機構生產計畫書範本,讓準父母有參與醫療處置的自主空間。

然而,經過近20年的推動,根據台灣生育改革行動聯盟2023年的調查,僅有28%產婦主動提出生產計畫書。雖然如此,值得欣慰的是,大多數產科醫師在友善生產上已有相當的認同。我們將持續努力,避免生產過度醫療。

 

母乳?配方奶?尊重媽媽的選擇

為了推動母乳哺育,政府自2001年起推動「母嬰親善醫療院所認證計畫」,部分醫療院所為取得認證,常以近乎強迫的方式要求母親配合。此外,哺乳衛教幾乎只強調母乳優勢,對於無法或選擇不哺乳的媽媽,缺乏替代方案與實質協助,導致許多女性因無法哺乳而感到挫折與罪惡感。

2017年起,在台女連的持續倡議下,衛福部召開會議針對「母乳哺育政策方向」進行討論,下修「母嬰同室」在認證評分中的比重,並在《母乳哺育手冊》中增加配方奶哺育的資訊。

此外,在母乳哺育為政策主軸下,政府嚴格限制一歲以下嬰兒配方食品的網路銷售與資訊揭露,網站不得公開營養成分資訊,也無法透過網路購買,讓家長難以取得資訊、購買困難,對偏鄉、單親或交通不便的家庭造成負擔。

2022年9月,台女連與立法委員王婉諭辦公室聯合召開記者會,公開呼籲衛福部修正規範。2023年2月,衛福部正式公告,開放一歲以下嬰兒配方奶的網路銷售與資訊揭露,惟仍不得進行促銷。

台女連支持母乳哺育,但更重視媽媽的選擇與感受。我們呼籲政府,推動政策時應以支持與尊重為前提,提供多元哺育資訊與實質協助,而非僅為追求評鑑數據,更不應以此為由限縮其他餵養方式的資訊與取得權利。

 

推動「產科開放醫院模式」

過去,孕婦多由熟悉的產檢醫師或助產師陪伴接生,建立在信任與連續性的照護關係上。然而,近年因醫院作業規定與基層診所資源有限,越來越多孕婦面臨產檢與接生由不同人員負責的情況。

2018年,台女連進行問卷調查,超過九成民眾期待產檢與接生由同一位醫師進行。為回應民意,並瞭解產科醫師實務現況,我們舉辦座談、展開倡議,推動「產科開放醫院模式」,讓開業醫師與助產師能進入醫院使用設備與人力,陪伴孕婦完成接生。

此模式不僅能提供產婦熟悉、連續的照護,降低生產焦慮,也讓醫師與助產師得以在更安全完善的環境執業,提升整體照護品質。更重要的是,它有助於改善偏鄉開業意願、紓解醫療資源不均。

自2018年起,台女連持續透過528會議與政策倡議推動此制度。2021年,衛福部辦理「周產期照護網絡計畫」,納入開放醫院模式,基層診所得以結合醫院設施,使孕產婦獲得連續完整的照護。並於2022至2023年間補助三家醫院辦理,包括台大雲林分院、大千綜合醫院、屏東基督教醫院。至2023年年底,已有88位孕婦於開放模式中完成生產,展現制度創新的可行性與價值。

 

產檢品質升級 孕期照護更到位

近年來,台灣孕婦妊娠糖尿病發生率從過去的5-7%上升至12-15%。妊娠糖尿病對女性產後有長期的健康影響,包括增加罹患糖尿病與心血管疾病的風險等。因此,台女連線於2018年首次在行政院性平會提案,呼籲將妊娠糖尿病檢測納入產檢補助項目,但當時衛福部並未支持。

2020年,在檢視產檢補助制度時,台女連發現產檢預算長期編列不足,多年來皆需仰賴「菸害防制基金」(菸捐)補足。常態性照護項目卻長期依賴不穩定的基金,反映政府對孕產照護投入的不足,導致台灣產檢次數長年停留在10次,低於國際標準的12至14次,難以因應臨床需求。

2020年11月台女連、台灣婦產科醫學會與立法委員林淑芬辦公室聯合召開記者會,公開呼籲政府「編好編滿」產檢預算,並正視產檢制度的不足。隔年1月,我們再次於行政院提案,原本停滯不前的議題,終於在少子女化壓力與時機成熟下,有了突破性的進展。

2021年5月,時任行政院院長蘇貞昌於性平會議中裁示,全面提升產檢制度,編列足額預算,新增妊娠糖尿病篩檢、貧血篩檢等內容,並將超音波檢查從1次增加至3次。這項政策成為台女連多年倡議的重要成果,更代表女性健康需求終於獲得政策的回應。

但台女連的行動並未就此止步!2023年,台女連持續提案,要求衛福部說明妊娠糖尿病普篩的執行情況,並關注是否建立產後追蹤與健康管理機制。這項提案目前仍在進行中。我們相信,孕期照護不應止於分娩,而應延伸至每位女性的產後,真正落實長期健康支持。

 

腹膜外剖腹產

剖腹產有兩種方法:腹膜內剖腹產及腹膜外剖腹產,目前醫療院所執行的多是腹膜內剖腹產。

近年來,網路上有媽媽分享加價施行「腹膜外剖腹產」的生產經驗,以及診所對這種技術優於腹膜內剖腹產的宣傳。然而,2022年7月至2024年3月間,腹膜外剖腹產發生不成比例的重大事故,包含產婦及新生兒的死亡,這引起我們的關注及疑慮。

2023年5月,台女連、台灣婦產科醫學會與立法委員林淑芬辦公室召開記者會,指出腹膜外剖腹產即是剖腹產的一種,應依全民健保法規定剖腹產的給付標準支付,不能擅立項目向民眾加收費用。同時,要求衛福部釐清「腹膜外剖腹產」及「腹膜內剖腹產」的優劣利弊及其適應症,並調查腹膜外剖腹產頻傳重大生產事故的問題。

健保署對此回應,健保已給付剖腹產費用,院所不得重複向民眾加價收費。民眾如遇院所有此類不當收費情形,可向健保署該分區業務組或衛生局反映,並要求退回自費金額。經我們揭露,衛生局也已對涉及的醫療診所做出的處分。

2024年,醫策會對「腹膜外剖腹產」及「腹膜內剖腹產」的利弊做了文獻探討,婦產科醫學會根據結論,公告了腹膜外剖腹產手術同意說明書的範本,落實醫事人員善盡告知的義務。